国产老年痴呆新药受质疑，绿谷制药新基地停工停产

近日，阿尔茨海默病治疗药物甘露特纳胶囊（商品名“九期一”）断货涨价的消息，引发市场关注。

目前，社交媒体平台上患者家属“求药”的消息不断。京东电商平台上甘露特纳胶囊的价格快速上涨，由原来的296元/盒已上涨至680元-690元/盒。

“九期一”被称作中国原创、全球首个靶向脑肠轴的AD新药，历时22年研发，总投入高达30亿元。2019年11月，“九期一”获得国家药监局（NMPA）有条件批准上市，并于2021年年底正式纳入医保目录。据悉，该药物自2019年上市以来已累计惠及患者超过50万人，2024年销售量超210万盒。

这款曾因“国人自主研发的抗阿尔茨海默病新药”名噪一时的明星产品，如今却陷入断货涨价的舆论漩涡之中，背后发生了什么？

药品注册证到期，停工停产

针对市场高度关注的断货涨价消息，“九期一”研发生产企业绿谷（上海）医药科技有限公司（下称“绿谷制药”）回应媒体时称，公司已于2025年5月30日发布内部通知，“九期一”相关岗位已停工停产。停产原因主要是“九期一”的药品注册证已于2024年11月2日到期，且未能如期完成续期审批。

药企通常会在许可批件到期的6个月前就提交延续申请，药品因此断供、停产的情况并不常见。国家药监局药品审评中心（CED）官网显示，绿谷医药曾于2024年5月和同年10月先后两次递交甘露特钠胶囊的补充申请，且后一份申请目前仍处于排队待审评状态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“九期一”是以“附条件批准”的形式上市。2019年11月，国家药监局有条件批准了甘露特钠胶囊的上市注册申请，附条件为绿谷医药在甘露特钠胶囊上市后3个月内提交完成2年大鼠致癌性实验，而公司已于2019年年底完成提交了甘露特钠胶囊的无致癌性结果报告。

据国家药监局此前发布的《药品附条件批准上市申请审评审批工作程序（试行）》规定，对于附条件批准上市的药品，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提交的上市后研究若能证明其获益大于风险，则审评通过，换发有效期为5年的药品注册证书；若提交的补充申请不能证明其获益大于风险，药审中心将作出不通过的审评结论，由国家药监局按程序注销其药品注册证书。

绿谷制药对外界表示，目前监管机构尚未给出明确答复，但企业一直在积极沟通。“九期一”未来能否正式拿到注册批文，值得关注。

根据公开信息，绿谷制药目前拥有两大老生产基地（上海青浦、辽宁本溪），另外还有一个投资超12亿元的上海浦东新基地。

其中，备受关注的上海浦东新基地，位于上海国际医学园区康新公路与蓝靛路交界处，总投资12.27亿元，面积5.5万平方米，设计年产能60亿粒胶囊（可满足240万患者需求），计划建成全球首个符合中、美GMP标准的糖药物出口基地。

该新基地于2021年主体结构封顶，原定2024年底投产，但根据有关媒体实地走访发现，该基地至今未装修、未投入使用。绿谷制药高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，浦东生产基地自建成后未投入使用“确实是因为‘九期一’的注册证续期延期、叠加公司目前的资金困难，导致项目处于停滞状态”。

有效性存争议

“九期一”是一款颇具争议性的药物，其作用机制的相关论文，以及临床试验过程、临床疗效等均受到质疑。

《财中社》注意到，早在2020年，国内知名学者饶毅就发文指出，耿美玉团队在2019年发表于《细胞研究》的“九期一”论文中，未引用此前发表的12篇相关研究（包括7篇原始论文和5篇综述），而这些论文描述的“九期一”作用机制（如直接作用于Aβ肽或神经细胞）与2019年提出的“脑肠轴”机制存在显著矛盾。

饶毅还质疑称，早期研究称“九期一”通过直接干预神经系统治疗阿尔茨海默病，但2019年论文提出其通过调节肠道菌群间接起效。饶毅认为，一种药物同时存在多个互斥的作用靶点“极不寻常”，且暗示数据可能人为调整。

2021年，饶毅在自媒体发文称九期一“被很多人认为是假药”，并警告“若无严格调查，可能成为21世纪最大造假案”。绿谷制药随后声明该言论“毫无事实依据”，要求删除并保留法律追责权利。

在被外界质疑的同时，绿谷制药推动的“九期一”国际临床试验，也以失败告终。

2020年4月份，绿谷制药向外界宣布：美国FDA批准了甘露特钠国际多中心Ⅲ期临床试验，该项试验设计在中国、美国以及欧洲招募2046人。然而，奇怪的是，在2022年5月，绿谷突然宣布提前终止这项研究。

理由是患者脱落率上升、研究质量下降，以及全球经济环境恶化导致融资困难，无法持续支持高昂的临床研究资金需求。不过绿谷制药也表示“将坚持甘露特纳的国际上市注册目标，在未来条件允许时重启甘露特纳国际临床研究”。

饶毅随后再度通过公众号“饶议科学”发文，公开质问绿谷“是不是因为担心露馅了，所以不敢继续”，饶毅文中质疑该药实验“用过的动物数量很少”。

阿尔茨海默病作为神经退行性疾病中最为复杂的领域之一，至今尚无根治方案。百年来各大药企不断试错，据不完全统计，进入21世纪以来已有超过320项临床试验宣告失败，失败率超99%。